让教育带着温度落在学生的心田里

□蒋东明

字数:2052 2024-08-28 版名:悦读

  教育,是个人人关心,褒贬不一的沉重话题。
  人人都期望孩子成龙成凤,一旦孩子考上“985”“211”大学,家长可以神采奕奕,光宗耀祖;学校可以春风得意,底气十足。如果哪个家庭出了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,那更是大街小巷,人人传颂。我孙女幼儿园大班拍毕业照时,每个小朋友的新发T恤上都写着“北大”或“清华”,孩子们天真的笑容里早已嵌入此生的奋斗目标。高考成绩带来的压力和焦虑让教育显得愈发沉重。所以,当我拜读着厦大附中姚跃林校长的《让教育带着温度落地》一书时,姚校长的教育理想让我深深感动和赞赏。
  姚校长的理想教育,其立足点是培养学生成为一个“幸福的平凡人”,其出发点是“适度”和“适性”。所谓“适度”,就是学校教育尤其是基础教育要降低难度,减少教学内容。应该是“浅尝辄止”,而非越挖越深。要以绝大多数人的成功而非失败为旨归,以达标而非淘汰为目的,让孩子在“适度”教育之外还要享受生活。所谓“适性”,就是让教育尊重学生的个性,让他们由兴趣引导进入自主学习状态。学生是有个性差异的,教师也有各种类型。教育的力量是巨大的,但绝非无限大,为每个人提供合适的教育则是教育的终极目标。
  从这“二适”展开,理想教育首先是公平。尤其在义务教育阶段,孩子可以享受大致平等的教育资源,如就近上学,校园、校舍,师资不会有太大差别。学校应为学生的成长搭建尽可能多的平台,鼓励学生的个性化成长。教育应该是为“人”的教育而非考试机器。要形成没有评比,没有统考,没有排名,师生不受升学率的困扰,甚至连考试都是令人愉快的。这样的理想教育的文化特征是温暖、淡定、平和、共享而非激烈的竞争。这种带着温度的教育就是公平、自由、尊重选择、为人、充满幸福和尊严等。让学生离开校园时是带着满满的不舍和爱意,而不是像逃离地狱般的仓惶和恐惧。
  带着诗意,充满温度的教育,很美好!但怎么落地?落在哪里?
  姚校长显然没有回避高考的问题。他认为,教育改革的瓶颈就是高考,只要有高考就会有应试,就必然有应试教育,分数高低决定一切。为什么人们期待高考改革,但实际成效却乏善可陈,就深层次而言,高考改革不是简单的教育改革,而是复杂的社会变革。仅以教育之力,无法胜任社会变革。就中国这样一个资源相对匮乏,且人口众多的发展中大国,百姓心目中的教育价值观还是渴望孩子通过高考完成“鲤鱼跃龙门”的跨越,且目前的高考方式也被认为是相对公平的。因此,作者认为,高考制度必须坚持,而对应的高考专门训练也必然存在,甚至“应试教育”也不可能得到根本转变。他认为,基础教育改革的着眼点是变近乎疯狂的应试教育为理性的应试教育,人道的应试教育,切实减轻学生不必要的课业负担,使得学生尽可能地自主学习,并有一定的自由时间发展爱好,这是当前高考改革的逻辑原点。从这点出发,在基础教育阶段,应减少学习科目、减少教材容量、降低教学难度、实行全国统考,难度相当于水平考试。重点大学可自主招生,大多数高校层次模糊化,鼓励学生按兴趣选择学校和专业。其根本的目的就是将自由成长的空间还给孩子,让孩子在基础教育阶段能培养自己的品格,完善自我的人格修养,尽显自己的个性爱好,寻找自己的人生发展方向,这才能创造出有温度的教育土壤。
  姚校长的教育理想,是根植在他坚信学校教育具有独立价值基础之上的。一般人认为,孩子是要走上社会,而社会是充满竞争和挑战的,应及早让孩子了解社会。与“幸福的平凡人”理念一脉相承的是,作者认为,学校不是社会,学生不是成年人,因此学校不能太世俗和庸俗,要有起码的超脱,不能将中小学直接建成人生的训练场。要使学生的“心”是快乐的,这并不是回避和逾越,而是拥有一颗快乐而强大的心,才能更好地面对未来。学校要努力营造幸福快乐的氛围,不能过度强调竞争,不要低估学生的适应能力。他们一生要用到的本领更多的是要到社会中去练习,而我们要尊重基础教育的独立价值,做中学该做的事。如果往更深处思考,学生在相对纯洁的校园形成的思想、品行,往往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强大力量,这一点,人类历史的发展已经证明了。在姚校长办学理念的推动下,厦大附中形成了不一样的校园文化,老师舒心,学生快乐。怀念难忘的附中生活已成了走出校园的学生共同的感受,内心深处对厦大附中充满无限的眷念。这样的校长,这样的学校,是学生的幸福,令人向往。
  理想与现实毕竟还有一段艰辛的路程。不仅外界对此充满疑惑,就是被姚校长邀请为《让教育带着温度落地》一书写序的两位附中毕业生,在序言中也心存担忧。其一认为,在“绩效主义”犹存的当下,如何平衡成绩与情怀?附中本身也是带着疑问在成长。其二认为,理想面对现实,如“狗吠火车”,真的有什么实际收效吗?但读了《让教育带着温度落地》后,我们(包括两位作序者)都坚信,常识和真理的传播,有了大声疾呼,就会潜移默化润物无声。不经年累月,无以见其成。“教育本质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,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,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。”这正是姚校长所孜孜以求的远大理想,而带着温度的教育种子,最重要的落地点应该是落在学生的心田里,因为他们代表着未来。